观点精粹

当代财经2022年第3期 观点精粹

• 发展思路、产业结构变迁与经济增长：以新加坡和中国香港为例

  朱兰¹，邱爽²，吴紫薇²

  1. 中国社会科学院 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84；

  2.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北京 100871

  
  

  梗概：思路决定出路。思想 （认识或社会思潮），是决定一国经济发展绩效的重要原因，直接关系到经济政策的制定和经济发展质量。正确处理市场与政府的关系，将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议题。新结构经济理论从政府发展思路和产业政策角度解释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结构变迁路径和经济增长分化现象，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对我国准确把握新发展理念具有借鉴意义。

  现有文献将发展战略分为遵从比较优势战略和违背比较优势战略，主要研究发展战略对要素禀赋结构、技术进步、宏观经济稳定、收入分配、环境污染、企业进入退出率等经济变量的影响，鲜有研究政府思路或者想法的文献。本文运用案例分析，探究政府发展理念对产业结构变迁和经济绩效的影响。

  本文在新结构经济学的理论下，通过政策梳理和数据分析，从发展思路和产业政策的角度，解释了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经济增长分化的原因。研究发现，尽管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在地理环境、文化、制度和政府能力方面基本相似，但由于发展理念差异，两地政府采取了不同的发展战略和产业政策，进而导致产业结构变迁和经济绩效出现差异。本文发现，新加坡政府是因势利导型政府，遵循比较优势发展战略，积极制定产业政策引导产业转型升级，并随着经济发展水平和禀赋结构的变化，不断调整和制定经济发展计划。最终在实现产业结构转型的同时，实现了制造业内部的产业升级。中国香港是自由放任型政府，结构转型和产业升级主要受外部国际环境和市场机制的影响，政府缺乏政策方向、原则和具体方法上的指导，缺乏有效的产业政策，回归后实施积极不干预政策，有意识制定产业政策引导产业升级，但违背比较优势，无法达到预期效果。最终产业升级受阻，制造业竞争力持续下降，出现了产业空心化现象。进一步对比人均收入水平、要素禀赋结构、人力资本、收入分配、经济开放度和稳定度等经济指标，新加坡相较中国香港都取得了更好的经济发展绩效。

  上述结论对我国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借鉴意义：第一，加强对政府发展理念的重视和治理能力的提升。政府需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对于领先型地区来说，地方政府需从“生产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转变，适时调整市场和政府的边界；对于追赶型地区，需要结合实际、有所取舍地借鉴先进发展理念和经验。第二，重视对高端制造业的发展和完整产业体系的构建。地方政府应该基于本地要素禀赋结构，依托比较优势引导制造业升级。

  关键词： 发展思路；产业政策；经济绩效；新结构经济学；结构转型

  （原文刊发于《当代财经》2022年第3期）

  
  

  国家治理背景下我国财政监督法治化的模式改进及其实践路径

  邓 辉，朱丘祥

  （江西财经大学 法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梗概：财政监督乃现代财政制度的关键环节和重要保障，然而，目前我国行政主导的财政监督模式还不能充分满足实践的需要。其不足之处表现在如下四个方面：一是财政监督立法层级较低、执法依据不足，严重影响了财政监督的实效；二是财政监督主体职责不清、协调机制不顺畅，缺乏有效协调，难以形成合力；三是财政监督措施不力、手段不足，导致现今的财政监督实施效果欠佳；四是财政监督内部追责和外部问责机制不健全，致使财政违法行为的违法成本过低，难以起到追责、问责的威慑效果。目前研究的最大缺失正在于，没有将传统财政行政监督的优势与现代财政民主监督的优势有机整合，结合实践经验提炼出中国特色的财政监督法治模式，以此作为我国财政监督法治模式建设的指引。

  因此，加强财政监督立法，实现财政监督法治化，正成为我国法治国家建设的重要议题。适应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时代要求，文章指出，我国行政型财政监督模式急需向人大与行政兼顾的纵横立体化财政监督模式转变，并实现财政的人大监督与行政监督、司法监督、社会监督各司其职、相互协调的监督形态。这种复合型模式的要点在于：以人大的外部刚性问责监督倒逼政府内部追责监督，以审计机关独立的专职监督保障所有公共财政收支行为合法合规，以中央对地方的巡视督察促进公共财政的使用绩效。

  在此基础上，立足于实践演进的视野，以修订财政监督领域的基本依据——《财政违法行为处罚处分条例》为契机，文章认为，新模式下实现财政监督法治化的逻辑要点在于：建构规范、统一的财政监督法律体系；进一步明确各财政监督主体的职责权限；改进财政监督的协调合作机制；健全财政监督的措施、手段和程序；完善财政监督内部追责、外部问责机制。随着以《财政基本法》为纲的科学、规范和统一的财政监督法律体系的完善，财政监督法治化也就水到渠成。

  关键词：国家治理；财政监督法治化；财政立法；财政监督模式

  
  

  （原文刊发于《当代财经》2022年第3期）

  
  

  环境规制与企业金融资产配置——来自新《环保法》颁布的证据

  张 超，宋华盛

  浙江大学 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梗概：2014年4月，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颁布的新《环保法》被定位为“基本法”，在加大环境保护力度和提升环境规制水平的同时，强化环境保护的重要地位，因而被称为“史上最严环保法”。在此背景下，在研究中国实体企业金融资产配置规模日益增加的现象时，忽视环境规制的影响可能会使企业金融资产配置的政策启示产生一定的偏误。本文则聚焦于环境规制与企业金融资产配置之间的关系，基于环境不确定性和融资难度视角，不仅有助于解释当前实体企业的金融资产配置动机，也有助于政府部门准确地研判新《环保法》对企业财务风险的影响。

  本文选取A股上市公司作为样本，以2014年新《环保法》的颁布为切入点，借助双重差分模型有效识别经济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研究发现：重污染企业在新《环保法》颁布后，增加金融资产配置，主要表现为金融资产配置的“蓄水池”动机，即环境规制引致重污染企业减持非流动性金融资产而增持流动性金融资产。其影响机制为：环境规制增大重污染企业的环境不确定性和债务融资难度，进而强化其预防性动机而增持金融资产。在此基础上，本文区分不同类型金融资产配置的后果方面影响，研究发现以预防储蓄为导向的流动性金融资产配置才能提升企业未来业绩，而投资性投机增加的非流动性金融资产配置虽然短期可能获得其它收益，但是无法提高企业未来财务绩效。此外，异质性分析的结果表明，重污染类型非国有企业、中小企业和东部地区企业在面临严格的环境规制后增持金融资产。在多种稳健性检验后，本文基本结论依旧保持一致。

  本文的主要贡献体现如下。首先，拓展了关于企业金融资产配置的研究，实证支持企业金融资产配置的“蓄水池”动机。其次，本文丰富并推进金融资产配置结构的后果方面研究，研究发现流动性金融资产配置的增加提高了企业未来财务绩效，而非流动性金融资产配置的增加损害了企业未来财务绩效。最后，本文完善了环境规制的后果方面研究，阐释环境规制对重污染企业金融资产配置的作用机制。

  上述结论意味着，政府部门需要审慎评估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经营的影响，特别是关注污染企业的环境不确定性和财务压力，重点关注实体企业持有的非流动性金融资产规模及占比，通过优化企业金融资产配置结构来做强我国的实体企业。同时，建议地方政府在执行新《环保法》的过程中，应该对产权性质不同、企业规模不同的企业实施标准统一的环境管制。

  关键词：环境规制；金融资产配置；脱实向虚；新《环保法》

  （原文发表于《当代财经》2022年第3期）

  
  

  非处罚性监管能约束管理层语调操纵吗？

  ——基于年报文本的经验证据

  付文博¹，曾皓²

  1.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会计学院，北京  100070；

  2. 江西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梗概：相较于对年报数字信息的盈余操纵受到较为严格的监管，非财务文本信息操纵的监管约束相对较弱。特别是在中国高语境传播的社会背景下，管理层语调操纵具有更强的隐蔽性和诱导性，对信息使用者的心理感知与价值判断的潜在影响更大，进而阻碍利益相关者进行合理决策，破坏市场有效性。因此，有必要采取措施抑制管理层语调操纵行为，确保企业向市场表达与传递真实信息。

  我国证券交易所于2013年正式实施“信息披露直通车”制度，“问询”作为交易所对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重要监督手段，在事后审查时会对上市公司信息披露中的问题发函问询，要求上市公司在规定时间内作出解释、说明或提交补充资料，目的在于健全上市公司信息披露体系，强化对投资者权益的保护力度。

  本文利用2015—2019 年沪深A 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交易所财务报告问询函监管对管理层语调操纵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结果表明，财务报告问询函能够有效地抑制管理层语调操纵，且企业收函数量越多，抑制作用越明显。区分问询函特征的结果表明，当问询函内容涉及的问题数量越多、风险事项越多、公司连续收函、会计师事务所被“点名”时，对管理层语调操纵的抑制作用更强。机制检验结果表明，财务报告问询函主要通过“管制补充效应”和“市场压力效应”对管理层语调操纵进行约束。进一步研究发现，财务报告问询函对管理层语调操纵的影响会向审计关联企业正向溢出，而向董事关联企业负向溢出。实证结果不仅从非财务的文本信息视角验证了非处罚性监管的直接治理效应，并从审计关联、董事关联视角为其间接治理效应提供证据，丰富了证券交易所“信息披露直通”制度的有效性研究。

  上述结论意味着，交易所应加快完善非处罚性监管体系，既要优化现有的问询函制度，又要创新其他非处罚性监管措施，从而更好地促进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同时，交易所应加强监管信息平台建设，拓宽问询函传达渠道，鼓励专业媒体对问询函内容进行深度解读，进一步畅通问询函监管发挥作用的效果。此外，交易所应针对性地丰富发函文本披露特征，注重甄别企业之间联系，在保证监管质量的基础上提升监管效率、节约监管成本。

  关键词： 财务报告问询函；管理层语调操纵；文本分析；机制分析；溢出效应

  
  

  （原文刊发于《当代财经》2022年第3期）

  
  

  贸易政策冲击与中国数字产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

  许统生，马添翼，余昌龙

  （ 江西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梗  概：近年来，数字经济与贸易发展迅猛，国际产品市场上数字产品间的竞争日益从价格竞争转向质量竞争，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是跨国数字企业在国际市场上保持国际竞争力的关键一环。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研究引起了众多学者的关注，然而对出口产品质量本身的动态影响和政策传导不完全方面缺乏深层次研究。

  本文采用WITS关税数据库和BACI微观贸易数据库，基于进口产品质量前沿距离理论模型，在测算中国数字产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标准化指数的基础上，研究关税税率政策与进口产品质量前沿距离等供给侧冲击对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影响机理。通过构建微观层面的系统广义矩估计动态面板数据模型，实证研究发现中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呈上升趋势，其动力源自贸易政策的调整和进口产品质量前沿距离的缩小；关税税率降低对单位产品价值波动有较大政策影响，进而交叉影响进口产品质量前沿距离等因素，导致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得以实现。异质性分析表明，高、低质量前沿产品，高、低关税产品和不同数字产业产品，其政策效应差别较大，在政策实施中应有所区别。

  相比以往文献，本文的创新表现在以下几方面：首先，使用系统广义矩估计的动态面板数据模型研究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不仅仅是为了研究贸易政策对其的影响效果，也考察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本身的动态影响，即因变量本身的基础作用和时滞效果，使得供给侧的质量冲击本身也成为出口产品质量升级重要的影响因素。其次，在影响机制上，本文强调的是政策的不完全传导，所以我们有别于贸易政策影响价格进而促进出口的研究范式，通过引入进口产品质量前沿距离和单位产品价值，分析变量间的交互效应，既强调直接影响，也分析间接影响。最后，《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已经发布，让我们得以较准确地匹配数字产业和数字贸易的数据，并根据这些分类，能够对数字贸易核心产业的异质性进行进一步分析。

  本文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贸易政策冲击、进口质量前沿距离与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内在机理，有助于政策制定者为数字产业和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制定适宜的贸易政策，既关注贸易政策本身，也要适当考虑进口质量前沿距离的收敛速度和政策传导的不完全性。

  关键词：贸易政策；出口产品质量；质量前沿距离；系统广义矩估计

  
  

  企业集团内部会计信息可比性与资本配置效率

  曙  光，马  忠，王龙丰

  北京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44

  梗概：企业集团资本配置决策是集团总部或控股股东通过比较下属成员企业或业务单元的经济前景进行资本分配的过程。企业集团资本配置在“内部信息优势”下会形成“优胜者选择”的资本优化配置效应。这意味着，集团总部会根据成员企业的信息进行资本配置决策，集团总部对成员企业会计信息的“比较”会对其资本优化配置产生重要影响。因此，探讨成员企业间可比性维度的会计信息质量对企业集团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对于揭示集团资本优化配置的机理具有重要的意义。

  已有研究以同行业企业为对象，忽略了不同行业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在决策中的价值，及其对信息使用者决策效率的影响。本文以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为研究对象，探索了特定边界内多会计主体之间会计信息可比性财务后果的决定机理，扩展了会计信息可比性财务后果的考察主体；同时，从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维度，揭示了多元化经营模式下多会计主体可比性差异对企业集团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机理。

  本文在测度单体企业会计可比性方法的基础上，考虑了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企业之间会计信息比较的特点，构建了用于评价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方法，以2007—2020年的企业集团作为样本，检验了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对集团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研究发现，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企业集团资本配置效率越高；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对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在集团多元化经营程度较高时更为明显。进一步研究发现，在终极控制人两权分离程度较高时，集团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对资本配置效率的正向影响会被弱化，表明资本配置决策者理性使用会计信息是集团内部会计信息可比性提升资本配置效率的重要前提。此外，集团内部会计信息可比性能够显著抑制成员企业的寻租行为和过度投资行为，有效提升了集团整体资本配置效率。

  本文研究结果表明，尽管不同行业企业会计信息在可比性维度的信息质量特征存在天然的劣势，但仍然会被决策者所使用并能够影响决策效率。为提升企业集团比较不同行业属性企业会计信息在决策中的作用：第一，集团会计制度建设应注重规范不同行业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的处理与报告规则；第二，加强集团会计信息化建设与财务共享机制建设，通过信息系统与管理机制固化会计处理标准，提升内部成员企业间会计信息可比性。第三，完善企业集团管理会计系统，为集团总部决策者提供更为丰富的内部管理信息，弥补财务会计系统在生成可比会计信息方面的不足。

  关键词： 会计信息可比性；企业集团；资本配置效率；多元化；会计系统

  （原文刊发于《当代财经》2022年第3期）

发布日期： 2022-09-15  浏览： 1753